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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传“门神”:雕入时光的平凡守护

来源:校报    2016-01-13   作者: 浏览量:389

(记者 韩雨 张方媛 赵佩瑶 摄影 周俊马 杨啸宇 韩雨 张方媛)夜近十点,教室内的灯火依次熄灭,校园静默而安然地进入梦乡。如往昔三千余个夜晚一样,西配楼门旁的小窗口里透出光亮,闪烁的微光勾勒出一个孤独身影——王老师略带倦意地扶靠着椅背,倾倚在桌旁。在时刻迸发创造与生命力的大学中,这里没有年少的青春与梦想。一隅方宅,几串钥匙以及无数夜晚的灯火长明,中传“门神”们默默隐遁在校园的青春与朝气中,千日如一,未曾离开。


 

离乡与安居

假迫于生存压力等原因,一些平凡的人选择“背井离乡”,来到北京谋求生计,最终安家于中传各楼入口旁的一间间小屋室中。

整洁的床被,约一米宽的床板, 一张于人而言翻身都有些困难的小床,是西配楼影视艺术学院值班人员王老师的大部分私人空间。王老师是山东聊城人。十年前,他来到中传, “安家”于“门神值班室”后才猛然发现,真正的家乡成为了一两年才能回一次的远方。

每日由朝至夕,西配楼前人流匆匆,无数人经过门旁的小窗口,却几乎无人注意到窗口里面的孤独身影。然而,尽管常年处于“隐形”状态,王老师却几乎须时刻守在这间房屋内——无论是老师、学生借用教室,还是宾客前来参观,一个电话,即使正在吃饭,不愿让别人久等的他也会立刻终止用餐,“风风火火”地赶回来。

起初,他对这样紧迫的时间管理有些难以消受,却在时光的磨打中渐渐习惯。“当时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。”从最初的录音学院到四十八教, 再到现在的影视艺术学院,十年光阴转瞬消逝,他一直守在原地。

同样地,每天傍晚,新知楼前总会聚集着一批跳广场舞的中年女人。此时,总有一个身影在楼旁倾身悄悄窥探,定睛凝望,许久不动。

“我很羡慕她们。但我不会跳舞,也没时间学。虽然工作没什么难度,但是真的不能离人。”她略带腼腆地笑着,眼神中交杂着无限向往与些许无奈。

新知楼守卫者郑阿姨来自河南,今年四十余岁的她已在中传工作了十五年。在学校做过数年保洁工作后,她被派遣“守护”新知楼已有四年。

由于孩子上学,郑阿姨中途曾回过老家。“现在他们啊,都毕业找到工作了,不用我操心啦。”提及此事, 她不禁嘴角上扬,清脆笑声中伴随着难以掩饰的骄傲。如今,郑阿姨早已习惯了在北京的生活,重新回校后, 在学校附近租了房,有空就回去和丈夫一起做晚饭。

然而,她仍将大部分时间在学校中度过。“这里离不了人,所以我很少回去。我们有盒饭啊,也可以去食堂吃。中传的伙食还是不错的,是吧?”

每至春节,学生们搬着大小行囊,迈着急迫而充满期待的步伐辗转返乡,校园中往日的喧嚣与欢笑不再,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打破的宁静。隆冬时节,玻璃门窗上常覆上一层白白的薄雾,一些“门神”仍“隐藏” 于其中,同日夜相守的楼做伴。大年三十的晚上,由于工作需要,郑阿姨依旧守在熟悉的门房内。儿子与儿媳会在此时来到值班室,和她挤在并不宽敞的小屋中,看春晚,话家常…… 狭小屋室,承载的是家人的守候。

寂静小屋中,王老师身后的电脑屏幕上播放着凤凰卫视的温情人物访谈节目《我的父亲母亲》,画面里的公众人物将自己与父母的故事娓娓道来,欢喜和感动并存。王老师独坐电视前,凝望着屏幕,双目无神,陷入遐思。

平日里,与家人相隔千里,已是他生活的寻常,只有过年才可能回家,享受片刻团圆时光。儿子在暑假中进京上一段时间课外辅导班,逢着开学,又要赶着火车匆匆离去;年迈的父母不方便离家,总是对新年翘首以待,只有除夕万家灯火时才能见到阔别一年的儿子。

思念的距离,横跨于中传的小屋与遥远的家乡。

 

“中国人多,不缺你一个。”

离乡千里,日夜深扎中传,师生们在楼内的点滴琐事构成他们生活的全部。然而,与自己“守护”的人们间生发的矛盾与事后的委屈,总使“门神”们倍感酸楚。

“新知楼的阿姨有些不懂变通, 不近人情。”提及郑阿姨,新闻传播学部的学生如是评价。

在拍作业时,他们占用了新知楼的场地。而后,郑阿姨五次三番地前来问询:“还有多久?有开的条子吗?”有时也会语调冷漠而严厉地下“逐客令”:“声音太大了会影响其他同学,收拾收拾走吧,下次要有批准才能来。”

由于类似这样的情境,她受到了学生们的不理解。

“我只是按照规章办事。这里都是学院开的纸条,只有经过批准, 登记后才能用场地……”郑阿姨的言语中有些许无奈。提及规矩,她 “如数家珍”,轻轻取下挂在墙上的簿子,眯着眼定睛凝视,手指一一略过其上明细,逐一温习。

“学生和老师们都很好,很尊重人,违反规定时,一般只要我提醒一下就行了。规矩不是我定的,但我必须负责执行。”她收起一贯和蔼的面容,神情严肃,挺直了背。

当初签订劳动合同时规定的每日工作时间是八小时,但为了及时解决老师和学生们的各类问题,“门神”们基本全天在岗。然而,他们也需要休息的时间和空间,却往往不能被满足。

西配楼王老师的值班室里,层层叠叠、堆满地面与桌子的是老师们订阅的报刊杂志,陪伴着他每日的工作与生活。一天中,来找他的老师与学生更是不分时间段——或是中午, 闲杂事项时常占用他的午休;或是半夜,来剪片子的同学废寝忘食,王老师也须点亮灯火,彻夜陪伴。

尽管如此,王老师没有责怪,还会担心同学们的身体,怕他们长期生活不规律会影响健康。

四十八教二楼老职工的值班室在热水房的后面,来接水的同学时有喧哗,打扰了他的正常工作,使其分外烦恼。然而,事后他也只是一笑置之:“毕竟三个女生都一台戏了。这很正常,没事的。” 对于类似的事件, 他也总是一笑而过。

虽在众人眼中,他们是无所不能且无坚不摧的“门神”,然而,与其他人一样,他们需要个人的生活空间,更需要基本的尊重与理解。有时,一些来自外界冒失而莽撞的言语犹如利剑,将其深深刺痛,离乡已久的孤独、无法诉说的委屈与不被理解的酸楚在此时交织,充斥于心,难以派遣。

王老师和妻儿从山东来到北京,两个孩子一个上高中,一个上初中,在同一年中均面临大考,因此, 北京的家与山东老家都离不开他。但因工作需要,他须长时段守在中传的“门神”的岗位上。“我挺对不起孩子的,面临这么重要的考试,家长会却一次都没参加过。”

一次,家中有急事,王老师短时间离岗,出去了一会儿。正巧此时有人前来窗口,找他帮忙,见其不在, 心生不满。在焦急与愤怒之下,他将王老师一贯的坚守抛之脑后,遗忘净尽。

“领这份工资就是干这个活的, 别一天到晚偷懒,谁许你出去的?”

“你不干自然有人愿意干,中国多的是人,不缺你一个。”

……

王老师称,这样的话听多了难免有些失落而心寒。“我们工作的重要性不逊于任何一个人。对别人的工作要有起码的理解和尊重,至少要讲理。我尽可能地全天守在岗位上了, 如果吹毛求疵要求二十四小时一秒不差,换谁都不可能……”

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与思量,如今,他已不再纠结于这些指责,因为其内心明了,被称为“天之骄子”的大学生来了又走,学富五车的老师们很多也只是上完课就离开,只有他们是这个校园最长久的守卫者,陪伴着中传的朝阳和星光,在同一个地方守护了几十年。

 

守护中的温情

尽管有失落与委屈,中传对于他们亦是一个充满温情的地方——校园环境的幽美,食堂饭菜的实惠,大多数的老师与学生的礼貌,都使他们感到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。每当“倍思亲”时,中传的温情是支持他们走下去的力量。

东配楼的李老师亲眼见证了中传十五年翻天覆地的变化。从属于广电总局到属于教育部,从南院北院分开到南院北院合并,从租住其他学校的宿舍到有了自己的中蓝和梆子井宿舍,李老师守在“门神”岗位,伴随着中传的成长一路走来,默默为学校的成长而骄傲。“学生一定要珍惜,学校建设投入了很大的成本。原来北院的图书馆就是校医院楼上那一层, 现在有了大阅城,学生在里面好好学习,多好!”他喜欢二号楼那里的小桥流水,也喜欢四十八教前颀长的树木……现在,他最盼望的是游泳馆落成。让同学们有休闲运动的新去处。

同样地,王老师也在西配楼的小窗口中默默守望着校园。“认识这些小精英真的很高兴。”作为中传发展十几年的见证者,他看着一批批学生从稚嫩走向成熟,自己像父亲一样为他们感到欣慰。看到一些学生急着挣钱,羽翼未丰就急着走入社会, 或者心智不成熟,对生活充满迷茫, 他也如父亲般为其深思,替其烦恼。在学院楼中,有的老师年事已高,上课需不时饮水,王老师便时常端着水,踱步上五楼,为他们送去。“没人要求我这样做,”他淡然地说,“但我愿意这样,帮一帮年纪大的老师,自己也锻炼身体了。”

新知楼内,郑阿姨的屋子干净整齐,陈设简单,柜子桌子电视都摆放有序,床铺用碎花布和公共空间隔离开来,宁静而温馨。楼里常有讲座,郑阿姨偶尔也坐进去听。“我平时就帮着接一下电脑,帮忙开灯关灯。”郑阿姨不太会用电脑,然而在简单的培训后,学生常常帮忙,时间久了,郑阿姨也做得有模有样。

每有学生贴讲座海报,郑阿姨也总陪在一旁,耐心提议:“还是用胶带吧,不然墙会弄脏。”,“贴在外面吧,大家能看得清楚一点。”…… 对她而言,新知楼是用全身心呵护, 陪伴的家园。

“阿姨好!”每日,迈着匆匆脚步,穿着靓丽的女学生们进出于中蓝宿舍,坐在入口处的楼妈抬起头,微笑示意。

因学生夜归而打扰楼妈休息的事情,在各宿舍楼时有发生,近乎成为楼妈们的工作“夜常”。

一次,一位在校电视台工作的女生因剪片子而晚归,待到走出电视台时,已近深夜四点。在问询学校周边酒店,得知无空房后,她在冬夜里瑟瑟地哈着热气,怀着忐忑的心情,敲响了36号楼的房门。

“阿姨,您给我开一下门吧,我没地方去了……”

静候片刻后,楼门缓缓打开。“孩子,以后早点儿回来,这么晚在外不安全,而且我也神经衰弱……” 楼妈扶着楼门,顶着惺忪睡眼,流出关切目光,虚弱的语调里毫无责怪, 却夹杂着几分哀求……

“看到楼妈的状态,我很心疼, 以后再也不晚归了……”

……

除却自己习以为常的付出,师生们微薄且真诚的言语与行为,常使“门神”们倍感幸福。王老师依旧记得曾经有老师送衣服给他的孩子,那份温情至今萦绕在他心头;半夜剪片子的学生对他说谢谢,说他的工作很辛苦,他也会有家的感觉……有些地方,让人辛勤付出而无悔,不计较委屈却常念着温情——那是家。

 

知足

在温情的包裹下,对于现在的生活,“门神”们很知足。

平日里,郑阿姨独守新知楼,没有太多娱乐活动,除了在屋内看电视,就是透过小窗,呆呆地观望空地中的广场舞,咬着嘴唇,徒生羡慕。

“虽然年纪大啦,也还爱美,想逛街,想学舞,只可惜没有时间。”阿姨手捂面颊,笑靥中泛出年轻的光彩,轻缓的语调透出淡淡的无奈,略带沧桑的面庞上泛出小女孩般的红晕。

然而,一点小小的遗憾并不能影响阿姨的快乐——两个儿子已长大成人,工作稳定,撑起了家的大梁; 同时,他们也和所爱之人组建起新的小家庭。这些是她生活里最大的满足。

如今,她平日所需的衣服都是儿媳妇买好了带过来。“我回头就去学淘宝,在网上逛街,争取‘自力更生’。”郑阿姨习惯性流露出地毫无保留的笑容,细细的眼纹中除了岁月, 更多地写满了知足。

“知足是因为已经很幸福。”

与阿姨相比,王老师的压力相对重一些——两个孩子都在上学的年龄,自己难免要为孩子的补习费而担心操劳。然而,对于生活的重担,他依旧很豁达。“虽然挣钱并不轻松,但孩子们健康懂事,就足够了。”这份豁达,源自对生活朴实而简单的期待。

更重要的是,他喜欢自己的岗位,觉得不管干什么,都要踏踏实实地干好。“我们绝不比教授、老师们低人一等。我们的工作是无可替代的 。”

如果说还有什么要求,他只希望在多一些理解,多一些空闲时间,希望社会保障体系再完善一些。在过去的日子里,他已经看见了国家和学校都在进步,他称自己会继续坚守职责,享受平平淡淡的幸福生活。

 

清早七时,雾霭朦胧,广院的肉饼还未全部出锅。慵懒的阳光斜射入西配楼门旁,铺洒在王老师脸上。他收起倦容,手握钥匙,经过一间间门房,踱步于空旷的走廊。清脆的脚步声在楼间回荡,昭示着在“门神”们守护中沉淀下的几十年时光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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